写作记叙文,若能巧妙地穿插景物描写,便能为故事增添一抹绚丽的色彩。若能学习名家名篇的景物描写方法,就会让读者耳目一新。恰到好处的景物描写可以起到烘托人物心情、渲染环境气氛、深化中心主题等作用,很多经典的写人记事文章中都有景物描写。若能很好地运用这一描写,不仅能使记叙文的内容更为充实,还能让记叙文情感饱满、意蕴丰富,收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一、情以景迁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说:“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不同的自然景物可以生发出不同的思想感情,一定的“情”总是同一定的“景”联系在一起的。作者只有把握景物特点,才能做到“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在《岳阳楼记》中,范仲淹于不同的季节登临岳阳楼,看到的景色各有不同。“淫雨霏霏”的时候,见到的景象是“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春和景明”的时候,见到的景象则是“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景物的变化,引发了人们感情的变化。在“淫雨霏霏”登楼时,是“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在“春和景明”登楼时,是“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这就叫情以景迁。
自然景物,本无所谓喜怒哀乐,为什么人们登岳阳楼,还会引起“感极而悲者矣”或“喜洋洋者矣”这样截然不同的情呢?这主要是岳阳楼不同季节的不同自然景物作用于人的主观世界的结果。每处景物都有其与众不同的特点,即使是同一景物,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间段里,也会呈现出不同的姿态。所以,写作时要情随景迁,把写作重点放在人物眼中的“景异”上,将抽象的感情从具体的景物变化中剥离出来,从而增强艺术感染力。
莫泊桑《我的叔叔于勒》中也有两处对比明显的景物描写:“我们上了轮船,离开栈桥,在一片平静得好似绿色大理石桌面的海上驶向远处。正如那些不常旅行的人们一样,我们感到快活而骄傲。”这是用海上风平浪静的明丽景色来烘托人物内心的快活满足;“在我们面前,天边远处仿佛有一片紫色的阴影从海里钻出来。那就是哲尔塞岛了。”这里描绘了天边灰暗的景象,烘托出了希望落空后人物内心的沮丧与失望,与刚上船时“明丽”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写风写雨,笔无虚设
景物描写要为刻画人物形象而服务,为作品的主题而服务。老舍在《骆驼祥子》中描写烈日和暴风雨时,通过对“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整个的老城像烧透的砖窑”“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等事物的形象描绘,充分表现了天气的炎热。而在描写暴风雨的时候,又把狂风、暴雨、乌云、闪电、飞扬的尘土、狂舞的柳条等结合起来写,写得有声有色。
这里对烈日和暴风雨的描写,细腻、逼真、生动,能让读者感受到那烈日的毒辣和风雨的狂暴,仿佛身临其境。作者为什么要极写“烈日”和“暴风雨”呢?细读作品我们就会发现,这都是为了衬托人物和表现主题,越是描绘“烈日”的毒辣和“暴风雨”的狂暴,就越能展现出祥子的痛苦生活。天气如此热,人们连走路都不敢,而他还在拉车。后来,突然来了暴风雨,人们全躲避起来了,而他还在暴雨下挣扎。如此表现劳动人民在旧社会的悲惨生活,从而深刻地揭示了主题。
再如鲁迅《故乡》的开头:“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这里作者从视觉、听觉的角度,展现了故乡深冬的阴冷与萧索,渲染了一种苍凉的气氛,衬托了“我”内心的悲凉。这既是“我”眼中的故乡风景,又是故乡人的生活状态,更是旧社会劳苦大众的生存现状。
三、让景物活起来
对景物进行描写时,可运用拟人、比喻、夸张、引用等多种修辞手法,把景物写“活”。
朱自清的《春》就是这样写景的。作者观察春天,将春天里的山、水、风、草、树、雨、人等描写得非常细致。在此过程中,作者把观察与想象、联想等思维活动结合起来,获得了深刻的感受,并把这种感受用拟人、比喻、引用等修辞手法写了出来,如“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运用了拟人修辞;“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雨是最寻常的……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春天像小姑娘”“春天像健壮的青年”,运用了比喻修辞;“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年之计在于春”,则是引用了诗句和成语。综合运用各种修辞手法写景,让静景“动”起来,增加了作品的生动性与形象性。
再如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中,“每一朵盛开的花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张满了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两句,通过两个比喻,将紫藤萝花比作“一个小小的张满了的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化静为动,形象逼真地写出了花朵绽放的形态,充满了活力和情趣,表现出了花朵顽强的生命力。
四、明写景,实写人
茅盾曾批评一些青年作者为写景而写景:“有些作品,开头写了几百字的‘外景’,而后写到室内的人物,展开故事;这一段‘外景’与室内发生的故事不相关联,因此,‘外景’的描写成为赘瘤。”要想克服这个毛病,就必须在写景时把立足点放在刻画人物上,做到明写景、实写人。
史铁生《秋天的怀念》的结尾是这样的:“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这里强调了秋菊淡雅、热烈、深沉等特点,是作者经历磨难后重新振作的精神写照。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作者眼中之景,其实就是其内心世界的投射。
再如彭荆风《驿路梨花》中开篇的景物描写:“山,好大的山啊!起伏的青山一座挨一座,延伸到远方,消失在迷茫的暮色中。”作者通过这段描写交代了地点和时间,烘托了主人公在山中赶路的急切心情,为下文夜晚主人公在山中寻找住处、遇到小茅屋的情节作了铺垫。这样的景物描写具有画面感,连绵的青山、迷茫的暮色,一下子就把读者带入文本情境中,使人不禁好奇,在这样的环境中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读者的阅读期待被极大地唤起。
但要注意的是,切莫把景物描写当成“膏药”,随意贴到作品中去;也不要把景物描写当成装饰品。恰当的景物描写应融入个人的情感,能够为刻画人物、深化主题而服务。